大家好我叫中栗旬

今朝有糖今朝醉,来日捅刀谁怕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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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渡】乌合之众

2W字剧情向,时间线在汉尼拔之后,好久不见朋友们

大概是美人救英雄梗


【我面前已经过去304辆车了,你还没好啊?】

费渡摸出震动的手机,一划开就看见这么一句,“噗嗤”一声就笑了,在争论不休的办公室里显得尤为突兀。

“费总,您看这事儿……”法务部的人拿着厚厚的一沓材料想讨费渡一个决定。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说吧,都回去好好休息。”费渡起身先一步离开,手插在风衣兜里不由自主加快脚步。

他一出公司的玻璃门骆闻舟就看见他了,倚在车门上冲他挥了挥手,费渡小跑过来笑着说:“凹什么造型,站风口上也不怕吹中风了。”

“滚蛋,爸爸我这体格子中邪也不能中风。”骆闻舟把钥匙换给费渡,自己绕去了副驾驶。

“我搁下几个亿的项目来给你当司机的?”费渡上车边系安全带边说,“什么案子给你累成这样。”

“现在只是配合调查,还没转过来让我们接手,就是心累……”骆闻舟叹了口气,“你忙什么呢?我都加完班了你这还没下班。”

“我中标了一块地,在建商圈,但是这片地原来是个老孤儿院,后来政府启动了儿童福利建设项目,建了几个设施完善的公益机构,这个孤儿院基本就废弃了,有几个对孤儿院有感情的大学生知道孤儿院要拆,就闹起来了。”

“倒是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不过还是太不成熟了。”骆闻舟头靠在窗户玻璃上砸了咂嘴。

“他们打伤了工程队的人,其中一个直接送医院缝针去了,你还理解吗?”费渡看了骆闻舟一眼,反问道。

“我操,这算聚众斗殴了,我怎么不知道。”骆闻舟一下皱眉坐直了身体。

“一是伤的还没重到需要市刑警队知道的份上,另一个是因为这事让我压下来了,都是大学生,属于弱势群体,闹大了舆论只能对我们不利,不合算。”费渡自顾自的说,“我们赔了施工队不少钱,还承诺下一个项目也用他们,算是让他们消了气,只是项目暂时还是搁置下来了,不沟通好他们再来闹事更麻烦。”

骆闻舟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发现这不是平时回家的方向,扭头看向费渡。

“你是不是也没吃饭呢?陪我吃点,看你怪累的就别回家开火了。”费渡不等骆闻舟开口就知道他要问什么,稳稳当当的把车停了,冲骆闻舟单边眨了下眼睛,“下车吧师兄,这家打边炉汤底不错,边吃边聊聊什么让你这么头疼。”

包房的冷气开的很足,花胶鸡汤的香气裹在冷气里,也不觉得凉了,反倒生出一股子夏天特有的烟火气来。

骆闻舟给费渡倒了杯温水,推到他面前监督他喝了,才开口说道:“其实这事儿挺奇怪的,最近景阳分局有几个辅警被袭击了,伤得不严重,但是性质很恶劣。”

“袭警?胆子太大了点。”费渡用勺子舀了碗汤给骆闻舟,感到十分意外。

骆闻舟端起碗喝了口热汤,暖了暖刚才在风口装逼吹出的一身寒气,继续说:“下班路上被袭击的,景阳分局地方偏,不知道是什么人动的手。”

“那也不至于让你们加班这么多天,更何况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本来是没关系的,但是其中一个受伤的辅警失踪了,失踪这事儿本身不归我们查,但这人是分局局长的儿子,他和陆局有交情,我们不好什么都不干,都是一个系统的。”

费渡把手里端着的蔬菜全都扔进了锅里,腾出手来掏出了手机,翻了几下找出一个新闻递给骆闻舟看。

“师兄你看看这个。”

骆闻舟抓着费渡的手腕,就着这个姿势快速的扫了一眼,新闻题目是【“飞来横祸”,靓景花园小区高空坠物砸死一成年男性】,骆闻舟一看就知道内容是什么,松开费渡神情严肃的说:“这是昨天的事儿,我们出警过去看了,是有一家孩子在阳台玩,把花盆碰下去了,人当场就没了,孩子才10岁,具体怎么起诉还没定论。”

“这事你怎么看。”费渡收回手机,轻声问。

骆闻舟闻言抬起眼睛看着费渡,即刻就明白了费渡是什么意思:“我也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让未成年顶罪,但证据链组不上,那俩孩子哭得郎乔快撞墙了,口口声声就说是自己不小心碰下去的,我们也没有办法。”

费渡没有接着骆闻舟的话说下去,默默的嚼着肉片,骆闻舟知道他还有话没有说完,也不催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头绳,伸手把费渡快垂到碗里的头发扎了起来,这才顺眼了一点。

“我还是感觉不对。”费渡把嘴里的东西咽了,“这个被砸死的是什么人?”

“是第一医院的一个医生,叫王海强。”

“会不会是医闹,最近他们医院有没有什么治死了的病人。”

骆闻舟叹了口气:“还真有,所以我一开始就怀疑是蓄意报复,上个月他们医院有一台脑出血手术,王海强主刀,抢救了三个小时也没救过来,死者家属认为是抢救不及时,人送来了好半天王海强才赶到,调查的时候听他们护士长说,王海强第二天下班被死者家属泼了一身的猪血,但是他被砸死的那天那家人不在燕城,掉花盆的那家也和死者家属根本就不认识。”

“真的是因为王海强手术不及时吗?为什么会不及时。”费渡干脆放下了筷子,认真的听骆闻舟说完这些话,想了想问道。

“当天值夜班的医生不是他,人送来的突然,病情又险,只能叫他回来主刀,但是在他来之前,急诊科已经紧急处理过了,不能算是手术不及时。”骆闻舟把筷子又塞回了费渡的手里,“吃饭的时候别想太多事,回头消化不了再胃疼。”

“不吃饭的时候我都快见不着你了。”费渡立刻换下了那张说正经事儿的脸,熟练的开始调戏骆闻舟。

“这不胡说么,你晚上旁边躺的是哪位。”骆闻舟笑着问,剥了只虾放到了费渡的盘子里。

“晚上哪是说话的时候,晚上有正事儿要干。”费渡眨眨眼睛,把骆闻舟剥的干干净净的虾肉放到嘴里,还状似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吃你的饭吧,正事儿。”骆闻舟屈手指弹了下费渡的额头,也吃起了饭,在局里加班的时候想着陪费渡吃晚饭,郎乔他们点外卖的时候骆闻舟就也没吱声,这会儿倒是真觉得饿了。

墨菲定律好几十年内被人反复提及必然有其道理,当晚娇惯的费少爷果然胃疼了起来,骆闻舟大半夜被浑身发抖的费渡惊醒,伸手摸了摸费渡的额头摸到了一手的冷汗,骆闻舟顿时吓精神了,“嚯”的坐了起来。

“费渡,你哪不舒服,说话。”

费渡蜷着身子,用手抵着胃,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师兄……你嘴是不是开过光,好的不灵坏的灵……”

骆闻舟捂着费渡的眼睛,探身打开灯,等费渡适应了光线后才起身去烧热水翻药。

“费事儿你多大的人了,能不能让你哥我省点心,还要我中午也打电话确认你吃没吃饭?”骆闻舟没好气的拿着水和药回来说。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费渡脸色惨白,慢吞吞的坐起来,疼得吸了一口气,腰都直不起来。

“上次肠胃炎就是你自己出门两天吃了一顿饭弄得,我还不知道你。”骆闻舟把水杯塞给他,“直接喝,温的,不烫。”

“真的不能边吃饭边想事,造孽啊。”费渡把苦的不行的药就着水吞了,可怜兮兮的看着骆闻舟,后者没办法的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了块糖给他。

“费渡,我发现你越活越回去了。”

费渡嘴里的糖球咕噜的转了一圈,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看上去十分的纯良无害。

骆闻舟用毛巾擦干净他额头的冷汗,托着他的头让他躺下,“能睡着的话就接着睡吧,我再观察你一会儿,要是疼得还是这么厉害就去医院。”

费渡摇了摇头,含着糖球口齿不清的说:“你也睡吧,我觉得等会儿就好了。”

“你觉得不管用。”骆闻舟用指尖戳了戳费渡的脑门儿,然后把手搓热了轻轻的盖在费渡的胃上揉着。

“挺熟练啊骆大夫,撸骆一锅撸出来的手法?”费渡的脸色还是有点苍白,笑容却丝毫不减。

“还行,你能听懂人话,比骆一锅好撸。”

费渡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往骆闻舟身边凑了凑,“反正疼也疼着,要不要聊聊案子?我帮你理理思路。”

“你公司的事儿就够烦的了,别操 我这份心了。”骆闻舟低声说。

“我的问题不难解决。”费渡按住骆闻舟给自己揉胃的手,“师兄,你觉不觉得这些事发生的太频繁而且太相似了。”

“你是说他们之间可能有什么关联?”骆闻舟把手翻过来握住费渡的手,“辅警,医生,他们会有什么联系呢,他们甚至都不认识。”

“就是不认识才安全。”费渡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药片里的止痛镇定效果逐渐显露出来,费渡又打了个哈欠,睡意浓厚的说,“不认识不代表他们没有关联性……”

这话倒是给骆闻舟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虽然骆闻舟想继续听听费渡的想法,见他已经困了,于是也不再问下去,骆闻舟温柔的亲了亲费渡的额头,“睡吧,有话明天再说。”

费渡极困倦的“嗯”了一声,捏了捏骆闻舟的手,“你别通宵想这事儿,明天我和你一起想……”

话是这么说,但是都说到这儿了骆闻舟也控制不了自己不去想,他躺下来轻轻拨开挡在费渡脸上的头发,费渡说的关联性到底是什么意思,买凶杀人?买凶杀人会买这样的普通人家吗?

“……都说了让你别想了。”费渡冷不丁的开口,吓得骆闻舟一哆嗦,这人真是躺一块时间长了眼睛都不用睁就知道旁边的在想什么。

心里一旦有点事儿连骆闻舟这种起床困难户早上都躺不踏实,一大早就起了床煮了一锅小米粥,还温了杯加了蜂蜜的牛奶,费渡迷迷糊糊的站在厨房门口打哈欠,嗓子有点哑哑的笑道:“这是什么中西混搭早餐。”

“养胃,还疼不疼了,不疼就过来摆桌子。”骆闻舟抬头说。

“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一直翻来覆去的,不是吧师兄,你还会失眠呢?”费渡边摆碗筷边问。

“屁,我做梦梦见你发烧,小崽子做梦也不让我省心。”骆闻舟骂骂咧咧的轻轻踢了费渡一脚。

费渡装模作样的“哎呦”了一声,喝了口甜甜的牛奶,“我处理完公司的事儿就去找你,方便给看看扔花盆那家的档案吗?”

“方便倒是方便,不过你这个过期小实习生准备用什么身份进市局啊?”骆闻舟笑得十分欠揍。

“刑侦队队长家属进个市局还需要身份证明?骆队你这地位行不行啊。”费渡漫不经心的扯了扯领口,露出了锁骨上还没褪去的吻痕,眯起眼睛问:“这个能不能证明啊,骆队?”

大清早被撩起火了的骆闻舟自讨苦吃的冲了个凉,头发都没干透就默背着红皮书消火上班去了。

“父皇,今天没有饭可以投喂你可爱又弱小的女儿吗?”郎乔见骆闻舟空着手进办公室,如丧考妣的号了一声。

“你和费总哭去,看他能不能给你定个外卖。”骆闻舟没好气的说。

郎乔想了想,真的给费渡发了条语音微信。

【费爸爸疼疼儿臣吧,父皇要饿死儿臣。】

骆闻舟反手就冲郎乔砸过去一个靠垫。

没一会儿费渡就回了她。

【等会儿接电话出来取吧,我安排助理去买,你父皇现在火气大,你可别惹他,过会儿就好了。】

“父皇,费总说你火气大,你为啥火气大,大早上的谁惹你了?”没心没肺的郎乔扭头问。

骆闻舟:“……就他妈你惹的我!”

陶然get到了费渡的意思,耳朵一下就红了,小声冲一脸懵逼的郎乔说:“姑娘家家的,你别问了……”

虽然郎乔还是没明白为啥姑娘家家的不能问,但她是听话的好孩子,不让问就不问,开开心心的等费渡的投喂去了。

“今天要派两个人去景阳区分局协助调查,派谁去?”陶然进了骆闻舟办公室问道。

“咱俩还得查之前那个高空坠物的案子,让郎大眼儿和小眼镜去。”

“小肖能行吗?还是找个能打的去吧。”

“他心细,还能控制住郎乔让她别冲动,挺合适的,就他吧。”

陶然一想也确实合适,拿起材料就安排工作去了,骆闻舟一宿没怎么睡好,有点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仔细的去想昨天费渡的话,这些案子之间会有什么关联性呢,真的是买凶杀人?

“骆队。”郎乔敲了敲门,把骆闻舟从思绪里拉了出来,她暧昧的笑了笑,拎着个袋子走进来,掏出一瓶东西放在骆闻舟桌子上。

“费总留言备注说这是给你的,太甜蜜了吧父皇,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能给儿臣安排一下。”

骆闻舟打发走郎乔,心想自己是吃过早饭走的,费渡买早饭怎么还会带他的份,于是拎起那只看上去不便宜的瓶子,发现上面贴了个纸条,上面漂亮的钢笔字迹一看就知道是费渡的手笔。

【大枣枸杞菊花茶,缓解睡眠不足导致的头痛听说不错,还降火。】落款是一个风骚至极的费字,拿起来仔细闻还闻得到费渡常喷的珍华乌木的味道。

骆闻舟笑了一声,拿起手机把纸条拍了张照片给费渡发了过去,【什么时候来局里?我给门卫打声招呼。】

费渡没有立刻回他,估摸过去了一个小时,骆闻舟都快忘了这回事儿了才接到了费渡的电话。

“师兄,我这儿处理的差不多了,还有五分钟到楼下。”

“行,我不下去接你了,自己直接上来吧。”

“师兄,你不会是喜新厌旧了吧,我原来到市局……”

“你原来到市局都是被我连罚单一起踢出来的。”骆闻舟知道费渡不是要说什么好话,立刻堵住了他的嘴。

“此一时彼一时啊师兄,我都送你鸽子蛋以证名分了,你怎么还抓着过去那点事儿不放。”费渡调侃道,“不然我给陶然哥……”

“小崽子你试试,我现在就下去。”

“我开玩笑的。”费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象征性的敲了两下门后推门而入,冲满脸懵逼的骆闻舟飞了个吻,“不用劳烦骆队,我自己上来了。”

骆闻舟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费渡,干咳了一声,把手机收了起来,“过来吧。”

费渡环视了一圈跟着进了办公室,“郎乔和肖海洋呢?”

“他俩有任务,出去干活了。”骆闻舟递给费渡一沓材料,把自己的椅子推给他,自己又寻了个板凳来坐着,“这是坠楼案的资料,里面有当事人双方的家庭社会关系。”

费渡应了一声,边翻边问,“靓景花园不是什么好小区,离商业区远,房价也便宜,王海强家住东城三岛,他去那儿干什么。”

“这个我们也问过了,王海强家属说他是约了人在那附近的一个咖啡厅见面,要见的人是他朋友家的孩子。”

费渡本能的觉得有哪里不对,“约朋友家的孩子?有人会没事儿约朋友家的孩子去咖啡厅吗?”

“这孩子是孤儿,女孩儿,她爸妈当年因为意外死了,就被送孤儿院去了,王海强好像是挺照顾她的,每个假期都会和她见面。”

费渡缓缓的抬起了头,看向骆闻舟,“这个孤儿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骆闻舟一愣,瞬间汗毛都竖起来了,“她不会是给你们惹事的那群……”

“不确定,我怀疑是,年纪好像能对得上,要是有照片,我回公司叫法务去认人。”

骆闻舟皱起眉,翻开了辅警失踪的卷宗,“这就是你说的联系吗?”

费渡用手指敲了敲纸张,“你知道有种东西叫做六人定律吗,意思就是说两个陌生的人之间的关系带差不多是六个人,通过这六个人,两个陌生人就能联系起来。”

“所以他们之间的六人到底是谁,就是关键。”骆闻舟接上了费渡没说完的后半句话,对上了他的目光。

“当然,六人也不是个准确的数,可能中间没有这么多人。”

“还是得先去查查坠物案这家之前有没有涉及过什么案子,或许他们之间真的有联系。”

费渡兴致盎然的转了转笔,他喜欢和骆闻舟说话的感觉,一点也不费劲儿,“如果真的有联系的话,那很有可能就是交换杀人。”

骆闻舟的表情更加严肃了,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寒意席卷了他的五脏六腑,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好像有什么危险在逼近似的。

“闻舟,你怎么了?”费渡注意到骆闻舟表情的变化,稍稍往前倾了倾身子问。

骆闻舟一下抓住了费渡的手,认真的说:“费渡,我的感觉不太好,但我自己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你帮我想想我是不是漏了什么事。”

费渡用手指轻轻蹭了蹭骆闻舟的手背安抚他,“你担心的无非是三件事,第一这个案子能不能顺利告破,不再牵连更多的人,第二我是不是安全的,第三你的组员安不安全。”

“第一件事你自己已经有追查方向了,而我就好端端的在你面前,所以你在担心组里的谁,郎乔和肖海洋吗?他们到底干什么去了。”

骆闻舟脸色越发的难看了,“他们俩去协助查辅警失踪的案子了。”

“如果真是交换杀人,失踪辅警八成是凶多吉少了,如果他们两个介入真的查到了什么,那他俩确实现在很危险。”费渡双手握住骆闻舟有点发凉的手掌,“可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知道。”骆闻舟低声说,“当警察随时都会陷入危险,这很正常,有郎乔在我倒不担心发生正面冲突,就怕他们两个没把这个案子当成恶性犯罪事件大意了。”

“还是打个电话提醒几句吧,他俩走的时候申请配枪了吗?”费渡放开骆闻舟的手问道。

“没有,这种调查申请不了。”骆闻舟掏出手机正要打电话,外面大办公室的工作电话忽然响了起来,骆闻舟条件反射般的“嚯”的站了起来。

“怎么了?”费渡也站起来,见骆闻舟的表情不对劲儿问道。

骆闻舟眼睛紧盯着接了电话的陶然,“这个电话不是对外电话,只有自己人知道,响了一般没什么好事儿。”

陶然撂了电话,果然脸色青白的转身快步向两人走来,“老骆,肖海洋进医院了,枪击正中左胸口,正在抢救。”

骆闻舟脑子“嗡”的一声,身子微不可查的晃了一下,费渡看了他一眼,一把抓住骆闻舟的手腕,转头对陶然说:“我开车,哪个医院。”

等他们赶到手术室外面的时候,郎乔正一言不发的抱着膝盖坐在长椅上,眼睛不聚焦的看着脚尖的方向,对三人的到来恍若未闻。

“郎乔!”骆闻舟叫了一声,大步跑过去,抓着她的肩上上下下的看了一圈,见她没什么外伤于是一下抱住了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声音带着点颤抖,“没事了没事了……”

“老大……”郎乔本来一潭死水的表情一下碎了,像受尽了委屈的小孩子看到了家里大人一样,瞬间整个人崩溃了,抱着骆闻舟嚎啕大哭起来。

“老大……他是因为我……”郎乔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应该是我躺在里面的……”

费渡拿出手帕温柔的擦了擦她的眼泪,“郎乔,哭只能是发泄,解决不了其他问题,如果你想发泄一下,我可以陪你,如果你想解决问题,那你就得冷静下来。”

郎乔接过费渡的手帕,松开了骆闻舟,她整张脸都埋在手帕间,喉咙口发出痛苦的呜咽声,费渡坐在郎乔旁边,顺了顺她乱七八糟的头发,“那我陪你好吗,等你想说了再说。”

骆闻舟眼神柔和的拍了下费渡的头,和陶然一起给郎乔让出了安静的环境,分别去向分局的警察了解情况。

费渡看着痛苦不堪的郎乔,悄悄的叹了口气,他本来有千万种办法刺激郎乔,强迫她冷静下来,但他没法这么做,因为费渡发现自己居然很能理解郎乔的心情,这种浪费时间在安抚情绪上的事其实是很不划算的,从小费承宇对他的教育就是要控制住情绪,控制住心,原本自己也是可以置身事外冷静的看待这一切的,毕竟肖海洋和自己着实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集。

费渡的视线落在走廊尽头骆闻舟挺拔的背上,无奈的笑了一下,心想要是自己真的这么毫无长进,这人恐怕要生气的。

“小乔姐,吃块糖吗?吃糖心情会变得好一点。”费渡刻意的用了肖海洋对郎乔的称呼,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一颗糖,塞到郎乔的手心里,然后自顾自的说。

“其实之前我也这样在外面等过骆闻舟,你记得的吧,那可能是我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情绪失控,我知道你现在一点都不想说话,但你难道不想振作起来亲手去抓住那个人吗,晚了或许就来不及了。”

郎乔猛地抓住了费渡的手,声音嘶哑的开了口,“是个男孩,看上去刚刚成年,带着一个灰色的帽子,我没看清他的脸,但是身形一看就是大学生!”

“费渡,费渡。”郎乔浑身哆嗦着抓着费渡,“我和肖海洋找到了付振华的尸体,在东郊的树林里,我知道犯人可能就在附近,但我不知道他们手里哪来的枪,是肖海洋发现了他把我扑开了,肖海洋……他是因为我才会这样的……”

“郎乔姐,你放心,我认识这家医院的院长,他们一定会全力救人的。”费渡的脑子飞快的运转着,忽然觉得奇怪,“东郊这么偏,你们为什么会去那找人。”

“有人打电话报警……”郎乔终于停住了哽咽,眼圈通红的看费渡,“我是接到了分局的通知,说一个女孩报的警,去写生看见的。”

“你见到报案人了吗?”

“没有,我到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费渡站起来冲骆闻舟喊了一声把人叫了回来,将郎乔的话原封不动的复述了一遍,骆闻舟沉默的听完,不动声色的把费渡手从郎乔的手里抽了出来,然后开口:“你觉得是犯人报警。”

“嗯,正常报案的人怎么都应该等到警察来了再走,如果说袭击郎乔他俩的是个男孩儿,那这个女孩儿会不会是约王海强见面那个。”

“郎乔。”骆闻舟忽然看向郎乔,但只叫一声她的名字,并没有接着往下说。

郎乔把费渡给自己的糖一点一点拆开,然后狠狠的塞进了嘴里,她仰起头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老大,我得在这守着,你们走吧,查出什么一定要告诉我,一定一定要,肖海洋如果没危险了,我立刻就去帮你们,他要是……”

“没有要是,肖海洋没事了给费渡发短信,不要打电话。”骆闻舟打断了郎乔的话,捏了捏郎乔的肩膀。

“老骆,我联系好分局那边了,他们随时配合我们调查。”陶然边收手机边走过来,弯腰抱了抱郎乔,“傻姑娘,不要想那么多,如果换成你是小肖,你也会这么做的。”

“知道了陶副,你们快走吧,不要放过他们。”

陶然点了点头,回身拍了下一直臭着脸的骆闻舟,“走吧。”

“你刚才去问肖海洋情况了吧,怎么样,能行吗?”在车上,骆闻舟冷不丁的问陶然。

“很危险,但是是贯穿伤,子弹没在身体里,伤口撕裂这么严重,估计开枪的人离得不远。”陶然坐在后排,手无意识的攥紧了衣服。

“多叫几个兄弟守在医院,别让闲杂人等靠近病房和手术室。”骆闻舟闭上眼睛,很疲惫的说。

陶然应了一声,拨通了市局的电话。

费渡瞥了骆闻舟一眼,“你想休息一会儿吗,你要是想睡会儿我就等会儿再说。”

骆闻舟叹了口气,睁开了眼睛,“说吧。”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很奇怪,如果报警的女孩是无关者,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去东郊写生,如果她是共犯,她为什么要报警,就让尸体在那烂掉,烂到认不出来是谁最好,何必要叫警察来,还要埋伏杀人呢,这不是太危险了。”

“枪是从哪来的,要是能造成这么强的破坏力,那个枪不太可能是自己改的。”

“枪多半是付振华的。”骆闻舟说,“我想不出来一帮小崽子还能从哪能弄到枪。”

“一个分局的辅警,怎么会有枪。”陶然接话奇怪的问。

“官二代想要什么没有,他父亲不是分局局长么。”富二代费渡门儿清的说。

“真他妈造孽。”骆闻舟骂了一句,“这事儿从一开始就离谱,哪哪都离谱,肖海洋和郎乔是我今天随机分去的两个人,不可能是故意要埋伏他俩。”

“那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杀错人了。”费渡说,“他们原本要杀的人没去,他们本身可能也对要杀的人不太熟,郎乔这种短发是警局标配,认错人了也不奇怪。”

“会不会是纯报复社会啊,你们看看最近出事儿的这些人,都是容易招人恨的职业。”陶然很心累的说。

“也有可能,不过光报复社会成本有点太高了,不至于特意埋伏吧。”费渡把车开到了分局门口,“你们两个都去分局吗?我有点事很在意,要去看看。”

“你要去东郊是吧,我和你一起去,陶然你查查报警号码的归属地在哪,查到告诉我,还有付振华的过往履历,看看他犯没犯过事儿,在局里有没有交往过密的女警察。”

陶然动作麻利的下车,“你俩千万小心一点,这面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等车开出了分局门口好远,骆闻舟才对费渡说:“你不觉得你自己处境就很危险吗?”

费渡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觉得啊,这不是有师兄你保护我吗。”

“没给你开玩笑,你严肃一点,按理来说如果没有你,你们公司的项目肯定会停滞,我要是他们,下一步就是要除掉你。”

“你说的没错,但是公司没了我还有董事会,这种已经开始了项目,我死不死都会继续开展下去,希望他们不要打错主意。”费渡的表情看上去轻松极了,一点不像担心自己安危的样子。

骆闻舟猛地坐直身体,语气不善的说:“费渡,你他妈别给我瞎打算盘,你要是敢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我就……”

“怎么样?就不要我了?”费渡的桃花眼微微眯着,声音轻轻的反问。

骆闻舟伸手就给了他一下子,“我就揍死你,不要你?我要死你!”

“哥,咱不是说正经话呢吗,别开黄腔。”费渡把车停在了容易跑路的位置上,“我可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儿了,我不怕你揍死我,就怕你生气。”

费渡的甜言蜜语简直像是顺兜揣的,随时随地都能井喷式的把情话砸你脸上,但是骆闻舟听得多了,很容易就能听出他像用精致的玻璃纸包裹着的糖果一样的话里,藏着隐隐约约的真心。

尸体发现的地方已经包围了很多警察,费渡伸头看了一眼,“我就不过去了吧,你去看看,我去找陶然哥说的那个打报警电话的报亭。”

骆闻舟一下扯住费渡,“不行,你得和我一块。”

“你把我栓你裤腰带上得了。”费渡无语的看他。

“我没有裤腰带,但我有这个。”骆闻舟晃了晃手铐,“你敢乱跑独自行动,我就把你拷在我手腕上,上厕所我都和你一起去那种。”

费渡好脾气的笑了,把自己的手塞进骆闻舟的手里握起来,“手铐多麻烦,这个行不行。”

骆闻舟扣紧了费渡的手,表情十分正气凛然,拉着他走进了警察围起来的警戒线内,掏出警证示意了一下,“我是市局刑侦队的队长骆闻舟,这起案子我们正式接手了,来看看现场情况。”

骆闻舟见警员的视线落到费渡的身上,又补了一句,“这是我们市局请的专家。”

一脸懵逼的警员看了看骆闻舟,又看了看费渡,心想市局的警队关系这么好的么,队长和专家手拉手来看现场?

骆闻舟蹲下掀开尸布看了一眼,抬头问:“被捅死的?”

“是,从背后袭击,一刀捅穿了肺。”

“一刀捅穿了肺,这是致命伤,为什么还要补这么多刀。”骆闻舟挡住费渡的视线,皱眉问。

“有六刀是死后一小时左右造成的,那几刀捅下去的时候,人应该早就没气了。”

费渡靠着骆闻舟靠的极近,试图用他身上尤加利叶味道的洗衣粉遮掉血的气味,费渡听到警员这话,屏住呼吸开口对骆闻舟说:“这是典型的报复行为,致命伤和后六刀不是同一个人捅的。”

骆闻舟点点头,交换杀人的可能性越来越高,这里面到底牵扯了多少人,还有什么人是他们要杀的对象,费渡?还是其他的什么人?

“师兄,这儿的情况痕检科会调查清楚,我很在意那个报警的女孩,得先去问问。”

骆闻舟见费渡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猜到他是闻不了血的味道,也不说什么,打了声招呼就推着费渡离开这片是非之地,陪他在风口站了十分钟才算缓过来。

“你这也不行啊,能不能治治。”骆闻舟翻了翻口袋找了块糖出来,剥开糖纸塞进费渡嘴里。

“什么糖你就往我嘴里塞……治不了,不想治,怕好了回头你让我杀鸡。”费渡吐槽着骆闻舟的糖,但还是乖乖的含着,像猫咪一样弯起眼睛,“哪来的糖?”

“忘了是谁结婚我拿了几块,怕你低血糖就一直揣着了。”

“下次准备好点的糖谢谢。”费渡伸出被色素染得有点红的舌头,趁骆闻舟还没抬脚踹他赶快跑向了报亭,掏出手机翻了张照片出来。

“老先生,麻烦您看看,今天这个姑娘是不是在这报过警。”

骆闻舟走过来伸头看了一眼,“你哪来的照片。”

“这是在我们公司闹事的其中一个姑娘,当时每个人的资料我都查了,照片当然也有。”

报亭的老伯把手机拿远了点,皱眉认了半天才说:“好像是她,但是不是报警我就不知道了,我当时在听收音机,没注意。”

骆闻舟抬头找了一圈也没见着监视器,于是用手肘怼了怼费渡,“别问了,无效证据。”

“组证据链是你们的工作啊警察叔叔,我只负责弄明白内在因果。”费渡收回了手机,“这个女孩是不是就是约王海强见面的那个。”

“是她。”骆闻舟对比了费渡手机里的照片和肖海洋调查出的资料,很确定的点了点头。

“那就是说她确实还有个共犯,恐怕就是那群大学生里的其中一个。”费渡划拉着这几个大学生的照片,“郎乔姐和肖海洋是因为离现场最近,所以被分派了去,那按照他们的计划,原本要杀的人是谁呢?”

“问题是他们怎么知道要派谁过去,如果出动了一支警队,那他们岂不是要吃大亏。”骆闻舟头疼的不行,“陶然查清楚没有,也不打个电话。”

“我倒觉得,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引很多警察过来,如果确实有和付振华交往过密的女警察的话,收到消息,她一定第一时间就会赶过来。”

“那这个开枪的男的岂不是就是个弃子,分分钟就被按住了。”骆闻舟对此感到十分的莫名其妙,完全搞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真的是交换杀人,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难道不是悄悄的把那个女警察杀掉才比较合理吗,何必要搞这么一出,反而暴露了自己。

陶然的电话很合时宜的响起来,骆闻舟立刻接起了电话,“说。”

“我查到了,付振华确实犯过事,他和一个叫乔晓彤的女警察在交往,两年前他们两个出警抓人的时候撞死了一个老大爷,当时因为不是人为主观意动,付局也动了动关系,付振华只是降级处罚,乔晓彤停职检查,今天乔晓彤临时串休了,郎乔替的她的岗,所以今天肖海洋和郎乔巡逻的地方确实应该是乔晓彤的区域。”

趴在骆闻舟手机旁边旁听的费渡抬头看了他一眼,骆闻舟立刻会意,问道:“他撞死那个大爷,有没有亲属,社会关系你了解吗?”

“我正要说这个,那个老大爷是坠楼案那家的女主人的父亲,老骆,这是不是……”

“通知队里去查第一医院医闹那家人现在在什么位置,王海强约见面的那个女孩叫李娇,去查查她的社会关系,有没有关系亲近的男性朋友。”

费渡用手指来回抚摸着眼镜框,看着骆闻舟挂了电话,对上骆闻舟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若有若无的笑了起来,“你看,果然就是一个杀人闭环,这个闭环看起来很完美,但是只要能撕开一个口,整个局就都破了,问题就是……”

“没有证据,证明了他们有联系,也没有足够证据起诉他们。”

“证据要慢慢等……”费渡语气和缓话还没说完,骆闻舟一把就揪住了费渡的衣领,露出了十分具有威胁意味的眼神,费渡轻轻拍拍他的手,低头吻了下骆闻舟的手背,“别急呀,听我说完。”

“这个闭环其实还没有完成,现在还有两个人没有死,一个是杀错了没死成的乔晓彤,还有一个大概率就是我,乔晓彤估计已经被你们保护起来了,所以突破口就在我这里,我当然也可以选择安安全全的接受你们的保护,但是这样你们的工作就太难做了。”

“再难我也不能拿你的命开玩笑,费渡,这个赌注对我来说太大了,我真的赌不起。”骆闻舟叹了口气,声音沉闷的说。

“我也没有想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或者当筹码,但你会保护好我不是吗,骆队?”费渡的眼尾的睫毛长的离谱,眼睛弯起来的时候显得十分的勾人,骆闻舟的心脏重重的一跳。

“我不是相信我自己能算无遗漏,我是相信你,骆警官,你一定要好好保护我呀。”

骆闻舟被活活气笑了,被费渡漂漂亮亮的脸和甜甜蜜蜜的话给搞的没了脾气,他掐了掐费渡的脸,板起表情说:“行,咱俩约法三章,从现在开始,决不能离开我的视线,上厕所也不行,我在门外你在门里,每过30秒敲一下门,听见没有。”

“师兄……”费渡懒洋洋的拉长了语调,“咱俩这关系,你完全可以和我一起上厕所……”

“也不是不行,就怕你被我看着上不出来。”骆闻舟很痛快的借坡下驴。

费渡觉得自己和他这么不着调的扯皮实在是不聪明,于是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你要去哪,给你免费当司机。”

“去分局吧,不能让陶然一个人在那。”

费渡的车开的很平稳,骆闻舟在这难得的清净里渐渐沉下了思绪,费渡的手机在口袋里发出了细微的震动声,费渡掏出手机扔在骆闻舟的大腿上,“应该是郎乔。”

骆闻舟立刻划开他的手机,然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这小子真他妈好样的,救回来了。”

费渡也松了口气,“那郎乔姐要来找我们吗?”

“她待命,如果他们要对你下手,按照推断,应该是要轮到搞医闹的那家叫许文松的来找你了,但是不能所有人都扑在一边,免得有人趁机下黑手。”

费渡瞄了眼倒视镜,忽然开口。

“师兄,我们被跟车了。”

骆闻舟眼神陡然变得凛冽起来,表情凝重的转头往后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车。

“跟了多久了?”

“我刚进市区路他就跟着了,我估摸着他应该不知道我这车上还藏着个警察。”费渡一直不快不慢的匀速开着,“来的倒是够巧的,现在有两个选择,你看选哪个,一个是我现在直接把他甩掉,还有一个是不处理,看看他要干什么。”

骆闻舟记下了后车的车牌号,“先不去分局,溜着他,我让市局的兄弟查查这个车牌号。”

“你说他不会是想搞车祸撞死我那套吧,这么拼命,至不至于啊。”费渡笑道。

骆闻舟冷笑了一声,“那他可最好冷静一点,你这车谁撞你谁吃亏。”

“对呀。”费渡笑得更开心了,“所以我猜他应该没这么蠢,他应该是要踩我的点儿。”

“这车户主你猜是谁。”骆闻舟手机一放,压低了身子确保自己没被跟车看到,费渡疑惑的偏了偏头,骆闻舟呼了口气说:“是王海强。”

这话听了连费渡这种人精都觉得匪夷所思,下意识反问,“谁?”

“王海强,那个被砸死的医生。”

“这算是个什么事儿啊?”费渡看了眼车距,拐了个弯问道。

“我怀疑,这个车,会不会是王海强买给李娇的。”骆闻舟补充了一句,“就是那个女大学生。”

“要是真对她这么好,这姑娘还这么做,真的假的啊……”

“这是什么方向,你要去哪?”骆闻舟忽然意识到费渡走的这条路有点陌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去,歪头问道。

“方便你抓人啊,既然他要踩点儿,肯定不能暴露咱家,这附近有个之前我住的公寓,地段还比较符合我这个纨绔富二代的身份,不会起疑。”

 骆闻舟斜了他一眼,用鼻子哼了一声。

“干嘛呀?别嫉妒啊师兄,我的就是你的。”费渡眨了下右眼,把窗户放下来,伸头冲保安低声说:“后面那个车上下来的人不用拦他。”

费渡把车停在地上的停车场里,冲骆闻舟比了个“嘘”的手势,骆闻舟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于是调低了座椅,翻到了后座,把自己彻底藏了起来。

“抓人的时候动静别闹的太大,小心一点,别弄伤自己。”费渡嘱咐完整理了一下衣服和表情,面色如常的下了车。

骆闻舟屏住了呼吸,果然看到了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低着头跟了上去,等他进了公寓大堂,骆闻舟才轻手轻脚的下了车,不动声色的跟在了他的后面。

费渡背对着他们,听着后面淅淅索索的脚步声,按开了电梯,然后快速闪身进了电梯,骆闻舟在男人身后按住他的脖子,掐着手臂反拧过来,往前猛的一推,直接把人按在了电梯墙上,一套动作干净利索,费渡轻轻的吹了声口哨。

“天哪师兄,我要是从犯都不用你铐我,我现在就能跟你走。”

骆闻舟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的板脸瞪了费渡一眼,“有没有正事儿。”

费渡伸手扳过了男人的头,语气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温和有礼,“这位先生,我们认识吗?”

骆闻舟大约是不太满意费渡动手动脚的行为,于是按开了执法记录仪,冲吓得不轻的公寓管家比划了一下警察证,把人直接押走拷在了费渡车的后座上,表情高贵冷艳的指挥坐拥价值两千万公寓的富贵司机,“去市局。”

“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许文松先生。”费渡上了车,从后视镜瞥了一直紧紧抿着嘴的许文松一眼,“首先对您家人的去世我表示十分遗憾,不过你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要我的命,我很好奇是因为什么。”

许文松仍然一言不发,骆闻舟对费渡到底想说什么也有点摸不着头脑,费渡不紧不慢的边开车边说:“你看了这个情况就会明白,如果我在这里出了事,你连门都出不去就会被拿下,哪怕这样你也要冒险跟着我,如果只是交换杀人,会不会太不值了。”

“你现在觉得你不说话我就没有办法是不是啊。”费渡的声音拉的有点长,听上去阴森森的,“你觉得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于然和你的关系了是吗?”

听到这句话许文松突然有了反应,他赤红着双目剧烈的挣扎起来要伸手去抓费渡,骆闻舟两下就把他压制住了,“你说仔细点。”

“不好意思啊师兄,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因为公司最近一直在闹这些事,我就动用私人关系查了查,有件事很有趣,这些孩子里有个男孩子叫于然,他虽然是孤儿院长大的但其实父母都在,是小时候双亲不要他了才把他扔到了孤儿院的门口,你猜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

骆闻舟的表情稍微有点不善,费渡讨好的从后视镜里对他笑了笑,“就是许文松先生本人,不过有一家人在于然上学期间一直在资助他,这家人是谁我还没查出来,不过现在看来也不用查了,我猜应该就是高空坠物那一家,所以于然敢冒着被刑警当场抓住甚至击毙的风险也要帮他们杀了付振华。”

“同理你也要冒着同样的风险来杀我,你的儿子是出于报恩,而你是出于愧疚,我说的对吗许先生?”

“我被抓住我认了,就是我要杀你,和别人没有关系,你有什么证据……”

“都21世纪了,快收起你那套陈词滥调吧,你和于然到底是什么关系一验就能知道,至于杀人证据,我很相信你旁边这位警官,你们谁都跑不了。”

“你相信我你查之前不问问我,我不是你的私人关系了吗费总?”骆闻舟阴阳怪气的说。

“你都这么焦头烂额了,我哪舍得烦你,帮你分担一下嘛,我保证我都是合法方式查的。”

“官商勾结,无不无耻。”许文松从牙缝里恶狠狠地挤出这么一句话,骆闻舟横了他一眼,不准备搭理他。

“你要说勾结……那只能说是我的个人爱好问题,大可不必这么上纲上线。”费渡看上去十分的皮笑肉不笑,“先生,您都一把年纪了,就别学人家愤青语录了好吗?”

“财富和权力会流向有才干的人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与其说是利益集团,还不如说是社会选择。”

“差不多行了。”骆闻舟看费渡越说越来劲,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后脑勺,“别刺激人家了。”

“亲爱的,我可是在为你打抱不平,别人说我什么我早就习惯了,有钱就是万恶之源,抱团抨击资本家不是政治正确么。”费渡拿腔作调的语气让骆闻舟在这种万分严肃的场景下笑了出来。

“高高在上的费总也懂什么叫人间疾苦吗?你们纵情声色间就能把别人的回忆毁掉,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不过就是因为你们有话语权而已,我们的声音谁能听到。”

费渡几乎冷笑出声了,他把车一停,连讥讽的笑都没有了,转过头来眼神凉意刺骨,“人间疾苦?话语权?你不会以为你没有话语权是因为人间疾苦吧。”

“你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误解,你是觉得我从出生开始什么都不用做就能领导一个公司吗?你们口中所谓的精英都是比你们多付出了千百倍的努力才能看上去体体面面,人间还有你想都想不到的疾苦,什么都不了解就请不要随便开口,只会显得你无知又可悲。”

骆闻舟牵起他的手柔柔的握着,费渡用力的反握住骆闻舟,随后又把手抽了出来,轻拍了两下骆闻舟的手背,无声的转了回去,靠在车座靠背上,无声的摸了摸脖子,深吸了一口气。

“给李娇打电话,说你得手了。”骆闻舟摸出许文松的手机,摆在他面前说。

许文松把脸扭到一边去,“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

仿佛是怕打脸来的太慢一样,他的手机震了起来,骆闻舟看了一眼手机,带笑不笑的说:“你说这巧不巧。”

骆闻舟冲费渡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接起了电话,清脆的女声从声筒里飘出来。

“骆队,费总,我知道是你们,不用装了。”那边的声音听上去很杂,说话声中还夹着呼呼的风声。

“是李娇吗?”骆闻舟问。

“是我啊,你们真厉害,这么快连我的名字都查出来了。”李娇笑道,“许叔走的时候说好了,要是三个小时还没回话,就是计划失败了,费总,我知道我杀不死你,但我有别的方法让你的企划实施不下去。”

“如果这个孤儿院真的对你们很重要,发拆除通告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话,现在作天作地的是想感动自己吗?”费渡还没从浑身是刺的状态走出来,冷言冷语的说。

“不是想感动自己,也不是真的对孤儿院感情多么深……”李娇拉长声音说,“只是我不想让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精英阶层好过罢了。”

费渡人生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无语,冲骆闻舟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真的不想再说话了。

“你们到底仇哪门子富我暂且不想问,不过王医生对你这么好,连车都买给你,你为什么要害他。”骆闻舟指了指费渡的手机,后者自觉地记下了号码,给陶然发了过去,让他联系市局立刻定位信号发源地。

“你为什么不想想,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不知道是不是骆闻舟的错觉,李娇娇滴滴的声音仿佛淬着无形的毒,让他没来由的想起苏落盏,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骆警官,哪有无缘无故的好啊,你以为就凭他对我父母的愧疚,就能让他对我千依百顺吗?”

李娇笑了起来,声音散在了风里,骆闻舟按压下强烈的恶心感,问道:“你人在哪里,我们好好谈。”

“谁要和你好好谈,我只想让你们看着我怎么死。”

费渡猛地把手机塞进了骆闻舟手里,骆闻舟一惊,陶然发过来了的地点正是费渡刚建了一半就停工了的大楼,费渡立刻启动了车,沉声说:“你死还是不死对我来说不会有任何的影响,你是聪明人,希望你不要做蠢事。”

“不会有影响吗?在骆队长面前跳楼自杀,你知道舆论会怎么说吗?费渡,我知道你对自己什么都不在乎,可是骆闻舟怎么样你也不在乎吗?”

“他本来也没什么声誉……”费渡轻笑道,“您好像真的是对我有点误解,我当然在乎他,但比起这种毫无作用的在乎,我更相信他解决问题的能力,我也相信我自己保护他的能力,所以你大可不必用这些威胁我,因为骆闻舟和我都不是恋爱脑的傻白甜,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还要大人反复教你吗?”

“是吗?那费总,我们拭目以待吧。”

费渡瞥了眼挂了电话的界面,把油门一脚踩到了底,“师兄,回头你整个警笛放车上吧,我这车基本上已经被你们警方征用了。”

骆闻舟没接他这个话茬,伸手摸了摸费渡的头,这一摸倒是把费渡给摸毛了,失笑问:“师兄你干嘛啊?你嫌疑犯还在车上呢你就动手动脚。”

“没事儿,就有种儿子长大了感觉。”

“别恶心人,我可不和我爸上床。”费渡用头撞了下骆闻舟的手,哼哼道。

许文松被他们俩这一来一往恶心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一声不吭的翻了个白眼仰着装死。

随着离施工地越来越近,警笛的声音也明显了起来,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把警戒线围住,骆闻舟眉头拧了起来,按下窗户喊:“警察,无关群众都给我散了,看什么看!”

交通管制局的人从人群里挤出来,没办法的冲骆闻舟摆了摆手,“骆队,我们都疏散了半天了,根本控制不住。”

“就说楼里面有炸弹要炸楼,你看他们跑不跑。”费渡拉上手刹,漫不经心的说。

“别听他瞎说,车里这个是嫌犯,刑警队的人到了马上就会过来交接,你把人看住了,我们得去处理楼上那个姑娘。”

费渡下了车,看着暮色降临昏暗路灯下乌泱泱的人群,拉了一把骆闻舟,低声说:“闻舟,其实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人言可畏,我不想让你深陷其中。”

骆闻舟碰了下费渡的肩膀,“畏不畏都不是我应该考虑的事情,我是警察,她是想要自杀的疑犯,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得去,这就是我的职责。”

费渡抬头看他,正对上骆闻舟目光坚定的双瞳,他的眼睛又深又亮,几乎要灼痛费渡的心脏。

真好啊,费渡想。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只是看着他都让人觉得世界充满了光。

这不是费渡第一次站在天台上,也不是他第一次面对一个想要结束生命的人,李娇在狂风中散乱的长发,看着他们时怨毒的表情,在费渡看来都有一种游离于现实之外的不真实感,他本来能冷眼旁观这一切,如果不是骆闻舟被牵扯进去的话。

“李娇,我们来谈谈吧。”费渡缓缓的走近赤脚站在天台边缘的李娇,这楼只盖了个框架,楼顶的防护措施还没来得及建好就被迫停了工,李娇只要迈出去一步就会掉下去摔成一瘫肉泥,“你想要什么,我可以考虑你的要求。”

“费先生,你觉得我想要什么呢?”李娇背对着万丈深渊看着费渡,骆闻舟恍惚间居然觉得他们两个有点微妙的相似。

“想让我停工吗?这个我完全可以满足你。”费渡摆出一副好说好商量的嘴脸,“你不必觉得我是在哄你下来,我承诺过的话一定会兑现,这个你大可放心。”

骆闻舟看了一眼手机,见陶然他们已经到楼下了才放下心来,暗自叫他们不要打草惊蛇,看看能不能从下面一层包抄上来把人从边缘推回来。

“费总,你嘴里有实话么。”李娇用嘲讽的目光看着他,“资本家嘴里有一句实话吗?”

“李娇小姐,你是觉得你很了解我?”费渡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弱智的笑话一样,“你除了知道我的名字以外,到底哪来那么多言之凿凿。”

“李娇,你先下来,你这样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请你相信我们,我们会好好听你的诉求。”骆闻舟小心的靠近她,向她伸出了手。

“我本来就不是想解决问题,你们想做的都已经做了,我还能怎么样,我只想让你们身败名裂。”李娇的脚后跟已经出了天台边缘,骆闻舟大气都不敢喘,随时做好了冲过去抓住她的准备。

“你都知道我们这些资本家有只手遮天的本事,你就该清楚不管你今天怎么跳下去,我都有办法把这件事洗干净,你要是现在愿意回来,开发布会道歉还是怎么都可以,你想让我身败名裂前提是你得活着。”

费渡把自己被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又把外套裹得紧了点,心想天台风这么大她不冷么。

李娇和费渡四目相对,相望了半天,忽然笑了起来,在房檐边缘走了几步,单薄的身体仿佛随便来一阵风都能把她吹下去。

“费渡,骆队,你们往下看看啊,下面的人可不管我们现在在说什么,都在等着我往下跳呢,这世界就是这样,真相是什么谁关心呢,你们眼中王海强是救死扶伤的医生,是大好人,所以你们自然而然觉得是我心狠手辣不识好歹,而我眼中你们就是自诩正义道貌岸然的骗子,我们谁都理解不了彼此,谁又是聪明人呢?不过就是谁的声音大谁就是真理而已。”

实再是太冷了。费渡往前走了几步和骆闻舟站在一起,还要往前走被骆闻舟一下拦住了,“不安全,往后退几步。”

费渡倒是不往前走了,停在骆闻舟旁边,像是取暖一样往他身上贴了贴,忽然问道:“李娇,你冷不冷?”

李娇愣了一下,谨慎的开口:“你要干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穿得太少了,会冷吧。”费渡的声音并不大,却让李娇平白无故的红了眼眶,骆闻舟本想趁机把她拽过来,刚往前迈了一步李娇就一缩身子,差点直接仰着倒下去,惊得骆闻舟赶快收回了手。

“你愿意和我们讲讲你发生了什么事吗,如果你真的挨欺负了,我们也会还你一个公道的。”骆闻舟叹了口气,目光沉重的看着她,觉得十分可惜又心痛。

李娇收敛起了嘴角一直挂着的若有若无的嘲讽的笑意,背对着万丈深渊看着费渡和骆闻舟,“你们想听我讲一个什么故事呢?”

“是失去父母的女孩儿被资助人常年性/侵的故事,还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恩将仇报的故事?我可以讲很多版本,你们也可以选择你们相信的去相信,反正人不都是只会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故事也都是这些人写的,一切都可以是真实,一切也可以是虚假。”

“好没意思。”李娇疲惫的呼出一口气,“我的故事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随你们猜吧,因为我想做的已经都做完了,骆队,你也别说什么假惺惺的感同身受的屁话了,我没有什么天大的冤屈,不用费心为我想故事了。”

“就这样吧。”李娇深深的看了骆闻舟一眼,仰身往后倒去,骆闻舟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冲了过去,伸长了胳膊抓住她,试图把她直接扯回来。

费渡忽然本能的觉得不对劲,跟着往前走了两步,就见李娇借着被骆闻舟拉回来的惯性,用力的推了一下骆闻舟的背,骆闻舟瞬间失去了平衡,往楼下坠去。

费渡瞳孔骤缩,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扑过去一把握住骆闻舟的手腕,在被骆闻舟拖下去前硬生生的停住了自己往下滑的趋势,死死的拉住了已经掉下去了的骆闻舟。

费渡的手臂被楼房边缘的水泥刮得渗出了一层细密的血珠,骆闻舟抬头看费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楼下待命的郎乔和陶然见势不妙,立刻往楼上赶来,费渡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拉骆闻舟,几乎是生生的在死挺,撕裂的疼痛从小臂蔓延到全身,但费渡仍然没有一点要松手的意思,力气大的把骆闻舟的手腕掐出了一层淤青。

李娇怨怒的看着费渡,抄起工地散落的一根棱棍,用力的朝费渡的背上打去,试图迫使费渡吃痛放手,让骆闻舟掉下去。

“费渡!”骆闻舟双目通红,大声喊道。

“闭嘴!”本来一直在闭着眼睛忍疼的费渡一下张开了眼睛吼了回去,“你要是敢松手挣开我,我就和你一起跳下去!”

“骆闻舟你敢放手就试试!!”费渡再次收紧了手指,仿佛要让自己的血肉和骆闻舟融为一体。

直到费渡也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棍,半个身子都开始发麻,郎乔终于赶到,把李娇扑倒按在地上反手拷死,牙都快咬碎了才忍住没有对她拳脚相加,陶然和几个警员七手八脚的抓住骆闻舟,废了好大劲终于把人拉了上来。

骆闻舟刚被拉上来,费渡就瘫倒在了地上,一动不能动的大口往里吞气,只有手因为用的力气太大了,一时无法伸开,还在紧紧的攥着骆闻舟的手腕。

他的手臂严重拉伤,后背被打的没有一块好地方,被骆闻舟抱在怀里的时候疼得浑身直抖,忽然费渡听到骆闻舟吸鼻子的声音,勉强抬头看了他一眼,失笑道:“师兄,你不会是在哭吧。”

“你是不是有病,楼下垫了充气垫。”骆闻舟鼻音极重的开口。

“这楼这么高,掉下去不死也得残废。”费渡想抬手去擦骆闻舟挂在睫毛上的眼泪,发现自己实在是一下都动不了了,干脆把头往他怀里一扎,闭眼睛十分疲惫的开口:“你救过我那么多次,也该换我救你一次了。”

“老骆,担架上来了,你和费渡先去医院,检查完再回来录口供。”陶然心疼的看着完全力竭,手臂全是血痕的费渡,捏了捏骆闻舟的肩膀,“别担心,我们这会处理好。”

“别让她死了。”骆闻舟嗓子哑的厉害,小心翼翼的护着费渡的头,帮着把人抬上了担架。

一直被郎乔按着的李娇突然开始疯狂的挣扎起来,朝着费渡大喊:“凭什么!!凭什么你什么都不会失去!!费渡!!!”

郎乔揪着她的领子整个脸阴沉的吓人,语气不善的说:“咱俩的事儿还没了呢,你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什么都不会失去吗?费渡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他们本来就没有必要相互了解,因为人类的悲欢确实并不相通。

楼上的人在哭泣,楼下的人在吵嚷,警笛和救护车的嗡鸣尖锐而刺耳,谁都听不见彼此的声音。

END

之前被锁了的文我在微博有存档,回头看看能不能补档吧

元宵节快乐

感谢看到这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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